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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差临门一脚

统一进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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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01 11: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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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登上过大舞台,高高的紫色绒幕布,长长的红漆木板地,耀眼的灯光下,根本看不清台下模糊成一片的观众。只记得跑下来时心潮忒是澎湃,一不小心摔了个大马趴,带橡皮头的铅笔奖品却一直紧紧攥在手里。

一点也不疼。我撅着嘴坚强地回到座位,被抹着红脸蛋儿涂着特好闻擦脸油的高年级小姐姐们搂着安慰,嘘寒问暖的好一阵呵护,香得小小儿童心里直个劲儿的荡漾。

进了初中大门不久,适逢剧团到学校选文艺苗子,被两个单位相中了,拉到一边做工作。漂亮阿姨差点就说动了我,跟哪一位走呢?其实回想起来,那几年在学校根本没学到什么知识,时间全用在集会和学工、学农、植树造林上了。 中国共产党第八届中央委员会第十二次全体会议于1968年10月13日~31日在北京举行,会议批准江青等人制造的《关于叛徒、内奸、工贼刘少奇罪行的审查报告》,撤销了他的党内外一切职务。 为宣传八届十二中全会,许唐生同学急就章编出了活报剧脚本,三个男孩儿勇敢地走上街头,向广大革命群众宣传演出。我演红卫兵,刘勃同学颜值担当扮工人阶级,屠国英同学喜欢搞笑,胜任丑角。

红卫兵小将雄赳赳率先出场,手捧红宝书高声朗诵:八届十二中全会发公报,胜利凯歌冲云霄,坚决打倒刘克思,把他永远踩脚底!屠国英同学佝偻着腰身摇头晃脑地登台。 “我叫刘少奇,中国少有,世界稀奇。我投机革命,伪装积极,削尖脑袋,钻进党里,摇身一变,当上了国家主席。”此时气宇轩昂的工人师傅气势磅礴地登场,高举毛主席语录,一把提起屠国英的脖领子……

18岁参军,新兵训练三个月后分配在铁道兵41团九连。这是一个先进连队,师、团经常在这里组织召开施工训练、批林批孔、文化活动等各种现场会。辽宁省歌舞团学员队和师宣传队下基层锻炼,也都选在红九连。

在师宣传队的扶持下,我们连成立了毛泽东思想业余宣传队,排练了集体表演唱、天津快板、器乐合奏、小话剧、坐唱等十来个节目,很快就一炮而红。随即走出营房,乘着大解放奔波在塞外高原,全团巡演。

夜幕降临,简陋的操场上,我和战友赵海涂脂抹粉跑步出场,标准的军礼后大声宣布:“中国人民解放军89341部队九连毛泽东思想业余宣传队,宣传演出现在开始!”跟着就是抬臂挥手弓步向前双人造型。

师宣传队相中了我,队长私下透露,回赤峰师部后即着手安排调动。演出方向是话剧,也要压腿练功学习舞蹈。我掰着指头算日子,结果盼来三个月后由电影《红色背篓剧团》引发的师宣传队精简整编。老扎心了。

第一次进入电影镜头,是八一电影制片厂在中国人民解放军261医院拍摄《治疗癔症性瘫痪》彩色纪录片,挑中了正在药房制剂室里用硫酸和高锰酸钾混合液奋勇洗刷输液瓶的年轻战士。

我赶紧摘下橡胶手套和围裙,脱去长筒雨靴,跑步到现场,本色出演在长椅上静坐候诊的解放军战士,用眼神儿与旁边漂亮的女军官交流,展现看到针灸医学奇迹后的惊诧表情。拍摄结束后我严肃批评了那位女军官,眼睛没有一点儿神儿!

第二次是拍摄电影《吉鸿昌》,导演让我扮演国民党下级军官,没有台词儿但可自由发挥。只可惜杨在葆同志当时坐在那里眉头紧锁酝酿了整整一个下午情绪,最终也没有进入状态。白瞎了我的电影处女梦,眼看就要到手的五大元演出费也黄了。

担任政治处干事后,分管宣传文化工作,有了早期的实践积累,组织个演出队五六的根本不打怵。除了在驻地附近宣传党的政策和活跃部队基层文化生活外,还参加上级单位文艺汇演并获了奖。 宣传队组建得选拔有一定文艺特长的,光长得好看不成。有个新兵妞子,报起名来特真诚特勇敢,强调自己擅长文艺。结果让她演个小品,一脸茫然。唱支歌呢?基本跑调。我纳闷地问她:你的文艺特长呢?人家低声嗫嚅,我只是喜欢啦。 记得选新兵蛋子时,政委兴高采烈地对我说,他发现了一个会画画的好苗子。可是拿来一沓所谓的作品一瞅,天呐,我左手信笔涂鸦都比这强,根本就入不了法眼。当然,政委比我官大好些级呢,他特么说了算。

组织1986年单位的新春晚会,我利用职权身兼导演和主持于一身。某女战士练习配乐诗朗诵,看着她始终是一号木纳表情心里发急,于是叫下台来单兵操练,教她认真去体会诗歌的精神内涵,用眼神、表情和肢体动作配合。

风流哟,风流,什么是风流?我心中的情思像三春的绿柳;风流哟,风流,谁不爱风流?我思索的果实像仲秋的石榴。清晨——我询问朝阳,夜晚——我凝视北斗……

遐想时,我变成一只彩蝶:“呵,风流莫非指在春光里嬉游?”朦胧中,我化为一只蜜蜂:“呵,风流好似是在花丛中奔走。”我飘忽的思潮汇成大海,大海说:“风流是浪上一只白鸥。”我幻想的羽翼飞向明月,明月说:“风流是花下一壶美酒。”

这是我最喜爱的一首诗歌,我带着感情进行现场教学,语气抑扬顿挫,动作帅气大方,诗与神游,人我两忘……顿时折服了姑娘。当我突然发现对方的眼神儿有点意乱情迷时,赶紧打住了。

北京军区后勤部第六分部准备以一等功荣立者、优秀连队指导员梁国华的事迹为素材,筹拍电视片《熔炉》,八一厂大导演滕文骥亲自前来帮助选主角,也把正在创作同一主题报告文学的我叫来试镜头。

在招待所的一间大客房里,我即兴表演作为一名指导员,正在生气训斥调皮战士。快速酝酿了一下感情后,素妆出场,一气呵成。视频回放时,一看到镜头里英俊的硬派小生形象,我就知道这主角儿是没跑了。

剧组迅即组建,集体住进丰台部队招待所,导演、化妆师、灯光师、美术师一一到位。拍了定妆照,每天开始小品训练,大家特自豪特激动的筹备我军第一部自编自导自演的电视片《熔炉》,我可是男一号呀!

拽了没几天,好像是发生了什么问题,突然间军令如山,暂停拍摄,年轻的剧组立即解散。男主角又老老实实打道回府,继续创作他的报告文学去了。

第二年筹拍我军《四个护士的一天》,导演让我去京外几个部队医院挑选女配角。当时咱年轻,一脑袋瓜子单纯,只知重任在肩,想着怎么圆满完成任务。现在回忆起来,那可就是如今行内人见人爱的副导演位置啊。

为赶时间,中午临时搭车坐在解放牌大卡车装满货物的篷布上面,紧攥着捆绑的绳子长途颠簸三个小时,赶往涞源县的267医院。抵达后顾不得疲累,匆匆吃完晚饭就开始大规模选秀。

保定的252医院当然也不会落空,只是换乘绿皮火车前往。电视剧开拍时,三个入选的女护士都源于本人初选时的独具慧眼。只可惜曾经的男一号却逐渐沦落成配角,演一个因抢救战士被落石砸伤,卧床不起只靠简单语言和眼神儿感召女护士的英雄连长。

30年后来到业界赫赫有名的九洲文化传播中心 ,居然一下子就混进了影视大咖圈。当时我们九洲音像正在和小马奔腾的李明合拍电视剧《独有英雄》。时值年末,领导班子一起去浙江横店影视城探班,慰问一线演职员。

晚餐席上,主演张晞临反复端详着我,突然对导演杨文军说,贺总的气质和形象可以出演男配角张志坚,比现在的人选好太多。杨导暂停吞咽定睛一瞅,鼓着腮帮子直个劲儿点头。顿时周边一阵鼓噪。 有人激动起来,急着要安排第二天上午试镜头,同时表示如果选中就请夫人打飞的送来换洗衣物。我看着后浪尽情扑腾浅浅一笑:爷当年在影视圈里耍的时候,你们还特么是水分子呢。低调且自信地被迫亮出家底,不用试,换上行头就能直接入戏。

看到大家认真起来,我也开始认真。具体是演个什么人物呀?狡猾的奸商。哦?根本不符合我高大上的形象嘛。要在横店住多长时间?15天左右。演出费大概数字?一万多吧。财务总监掐指一算,您税后能到手五千。骂谁呐!

想起这里一星级的居住条件与不温不热的盒饭,天寒地冻没有取暖设备的外拍场景,每位演职员工都是剧组定制的一件长款羽绒大衣裹身,晓出夜归,手捧保温杯一站就是一天,还要坚守15天……我摇摇头婉拒了。

我语重心长地嘱托周遭同事,如今要重出江湖不难,但最好是都市情感剧,住冬暖夏凉的豪宅别墅,吃山珍品海味,时不时煲个老火靓汤,咱可扮演一位心有江湖,历经悲欢,沉稳内敛,果敢刚毅的大叔或大爷……

如果能配上一至几个鲜活灵动,敢爱敢恨,蕙质兰心,倾城倾国的绝色美女那就再好不过了,尤其是演忘年恋情节的那种。两个人一起把酒吟诗,推盏作画,爱得昏天黑地死去活来没完没了非诚勿扰……

著名女演员刘佳同志听得最明白,当场主动提出签约,要当我的演艺经纪人。她今后将按照我的设想要求和气质形象,积极开辟一切资源,寻找合适剧本和风投资金,为俺早日重返影视圈,直接冲二线演员而努力奋斗!

若干年后接待台湾影视同行,其中一位大咖独具慧眼,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大腕儿文艺潜质,绝对没有恭维奉承的意思。几番盘道下来,感觉混迹于影视江湖多年,终于遇到了知音,相见特别的恨晚。

两年后他如愿成立了自己的影视公司,聘请美国神探李昌钰做顾问,开始筹拍国际系列大片《警察》。他许诺了我一个极为吃重的角色,出演京城一位刚毅威猛目光深邃阅人无数经验老道的高级资深老警探。我现在还一直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