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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碗凉皮,是统治西北的无冕之王

是西安风味
是西安风味
2022-05-31 17:18:41

时间拨转回两千年前的一个盛夏午后,暴烈的日光仿佛要把人晒出像大地般的龟裂,屋檐下,朴素的农人们用蔫了的树叶扇着风,却依然无法消解暑热。

连续的热度把人的胃口也搅和黄了,也不知是哪一个聪明的妇人,将蒸制的面糊试验性的放进了凉水里,自此,一碗专属夏日的凉皮,顺着历史的脉络,从秦汉唐,一路走到明清,直至延续到今天的餐桌,凉皮甚至成为了三秦饮食文化的浓缩符号。

从关中为辐射,陕西的凉皮已足够多彩,米的面的、蒸的擀的、黑的白的、凉的热的,在舌尖绽放出无数的华彩,也滋养了一个又一个满足的胃,人们在享受的过程中,也不断寻找着属于这碗凉皮的新的可能。

不清楚第一碗牛筋面诞生在哪里,这个来自近现代的故事,竟比秦朝更不可考。但不可否认的是,西北的男娃女娃,都至少吃过一碗牛筋面。

今年正好奔三的大刘,还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牛筋面,是在初中门口的小凉皮摊摊,老板抓起一把牛筋面,用普通的调料,普通的手法,调制出了一碗看似普通的“凉面”,未尝之前,他看着面皮上面的疏松的孔洞,还在犹豫是否这次尝新太过大胆,但试过一口之后,整个夏天,这个小摊都没少了他的身影,因为牛筋面实在和其他凉皮太过不同。

如果说米皮是温暖柔和,面皮是刚柔并济,擀面皮是死性不改的倔强,那牛筋面应该是最谦虚的凉皮。牛筋面疏松的面皮,将所有给予它的醋水蒜汁辣油来者不拒,吸收、合一,成为它的最终形态,在入口的一瞬间,这些酸辣又再一次爆发、释放在舌尖,柔软中带着的韧劲,将牛筋面的个性再一次补充完整,其他非黑即白的凉皮在此刻都显得太过平面。

不同于其他手工凉皮在制作技巧上极其苛刻,牛筋面实际是现代机器的产物。面粉、水,这些简约的成分,经过机械的精细操作,就成了整齐划一的牛筋面,但若因此便觉得牛筋面的身段低一等或口味大同小异就过于武断,反倒是因为工业化的成果,它做到了一次成型、即食即用,加工好的干牛筋面十分耐于保存,因此能够快速在西北地区蔓延,并在不同的饮食风味下,成就出一地一味,碗碗不同的特异。

在西安,其实没有一家真正只卖牛筋面的小店。它往往是跟其他凉皮一起,作为扫地僧的角色存在。在调法上,大部分店面仍是使用同米皮一样的方法,不过因牛筋面的特性而稍有变化,在蒜汁和醋上略重,盐分上则稍减。

红油裹上的牛筋面,仿佛披上了一件战衣,抖擞出精神来。比起米皮上桌几分钟就错过最佳赏味期的娇贵,牛筋面则是静置一会味道才真正浓艳起来,每根面皮就像是小海绵,将料水吸收透彻,配合上耐嚼的口感,成为了夏日必吃的好物。

倘若非要辩一个牛筋面的发源地,丹凤将会是最有发言权的地方。丹凤吃牛筋面的历史久,且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牛筋面的身影。在这里,牛筋面甚至从凉皮的身份中释放出来,变化出了更多丰富的样子。

菜汤牛筋面是丹凤本地的特色吃法。海带丝、青菜、油泼辣子、花椒粉,荟萃在熬制的鸡汤里,牛筋面作为主角徐徐登场,裹着汤吃的牛筋面香辣鲜香,吃完总会禁不住发一身汗。有的精巧的小店,还有炸牛筋面的新鲜吃法,真正把牛筋面吃出了辣条的气氛。

辣糊糊是宁夏街头特色的火锅,和传统四川火锅相比,最大的优势是无油低脂,但火辣不减。辣糊糊的辣是用细辣椒面儿带上白芝麻、孜然、花椒、五香粉等调味料搭配而成,看似随意的精妙比例,让这锅沸腾的热辣让人越吃越上瘾。

炸火腿肠、金针菇、牛筋面,是辣糊糊届的三大剑客。泡好的牛筋面一入辣糊糊的锅里,便沾染上了这来自塞‍上的江湖风情,只需煮一两分钟,牛筋面的味道就已足够入味,秘制的汤料从牛筋面疏松的结构中放肆游走,让人忍不住再加一份。

在无肉不欢无辣不欢的新疆,牛筋面也是丫头子和儿娃子共享童年。新疆的牛筋面,可以和凉皮面筋黄面任意搭配组合,浇上由安集海辣椒油、醋、蒜末、酱油、芥末、芝麻酱等调配出的馥郁汤汁,一点香菜和黄瓜丝的朴素装饰,一份能喝汤的牛筋面就好了。

即使是加辣版本的牛筋面,在新疆也无法与中辣的米粉匹敌,因为牛筋面的辣,是与醋的酸爽交叠的组合,不在辣,更突出一个香。在这里,吃完了牛筋面,喝光了汤,再打包几份,才是对新疆牛筋面的最高礼仪。不少的店面还提供爆炒牛筋面,又是另一种别样滋味。

牛筋面这种朴素的食物,足够平常,却又超出日常。当它与不同地域的文化连接碰撞,美食承载的内容,也就更趋丰富立体。

正是这种独特性,让它能用简单的味觉组合,轻易让人想起那些,静静躺在时光深处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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