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为了功名,为了富贵,往往年纪轻轻就远离故乡。年少的时候满怀梦想,然而日久之后,思乡之情慢慢在心底蔓延。他们在诗词中留下了太多思乡的话语,今天读来依然打动人心。
今天的人们亦然。
相比古人,今天人们离开故乡的群体更大,范围更广,距离更远。虽然时代的发展赋予了远在他乡的我们可以和故乡有更近的心理距离,然而却永远也无法消除凝聚在骨子里的乡愁。
读唐诗,翻阅古诗文,打动我的,是白居易的一句“无论海角与天涯,大抵心安即是家”。不管是海角还是天涯,只要是心安之处,就可以认为是家了。至于故乡,那是空间距离太过遥远的地方,只需在心中为它存留位置即可。
重庆忠州,在今天依然是风景秀丽的地方,在遥远的唐代,这里经常成为文人被贬之地。白居易仕途坎坷,也曾经来到这里。白居易祖籍山西太原,生于河南,和重庆都有不少的距离。仕途受挫再加上远离故乡,让诗人试图在郁愤之中寻求洒脱的生命答案。
无论海角与天涯,大抵心安即是家。
路远谁能念乡曲,年深兼欲忘京华。
忠州且作三年计,种杏栽桃拟待花。
这就是白居易的《种桃杏》,题目其貌不扬,第一联却一下子就抓住你的心。对比故乡,重庆忠州可以说就是白居易心中的“海角与天涯”了,如此偏远荒凉之地,如何自处?只能尝试达观,在现有的时空之中寻求心灵的释放,吟唱一句“心安即是家”。
路遥远,路漫漫,回乡之路渺茫,以至于诗人“谁能念乡曲”,而随着“年深”日久,诗人已经“忘京华”,忘记了京城的繁华。
人一旦离开故乡,都是奔着比故乡更好的地方去的,比如说京城。而如今被贬这里,心中难免会有落差,如此在心中留下无穷尽的悲哀之情,只能尝试把这种哀情融入具体的现实生活之中,寻求哪怕是片刻的解脱。
被贬此地,不知要多久才能回去,所以“且作三年计”。三年时间干点什么呢?“种杏栽桃拟待花”,从事农业生产,可以帮助诗人解脱心理上的苦闷。花朵盛开败落,每一朵都是风景,而这种风景可以使人心安——即便此地是“海角与天涯”。
很多年以后,苏轼受到这首诗的启发,写出了“此心安处是吾乡”的宋词。文人的思乡愁,就是这样一代代累积、传承的,并赋予其更深更有味道的内涵。